站在城堡的楼顶上,乔安娜深情地凝望着城堡周围的建筑,这座城堡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,是她爷爷当年的杰作,后来爷爷去世之后由她的父亲接手管理,直到去年父亲去世,现在她成了这座偌大城堡唯一的合法继承人。太阳将西时整座城堡就好像一个沉默、威严的老人,于人世并无所求,只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安静。随着马儿的踢踏声越来越近,乔安娜看见有两个人骑着两匹马快速地朝城堡奔来。她将面纱放下,缓缓地下了楼,在起居间她照了照镜子,她照见了自己的冷静自若。
01 “这件事门都没有。”乔安娜语气坚定地对来访者说,从面纱里望向眼前这位英俊的男人,亲王的大儿子乔治,把文件扔回他面前,他的随从上前几步去捡了起来。“乔安娜,你和你的亲人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庇护,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座城堡的未来?”乔治不温不恼地说。“这个不用你来操心。”乔安娜站了起来,外套随风吹开一边,露出吊带裙的一角,她赶紧用手拉了拉。
02 乔安娜望向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山峰,再看看这座壮观的城堡,她爷爷和父亲毕生骄傲的城堡,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言难尽的感情。“一百多年来,由我的爷爷开始就从来没有说过这里要归属于谁,我们只归属于我们自己,除非我们家族的人都死了。”乔安娜缓缓地说。“据我所知,你的爷爷就曾和我的爷爷关系密切。”乔治依然淡淡地说。“那和城堡没有关系。”乔安娜一边说一边细心地在一张图纸上画画,画美丽的女子和鲜艳的裙子。
03 “那当然不是,简单点说吧,你不希望这里一直辉煌下去么?”乔治向她走近了几步,低头看了看她的画。“那是我自己的事。”乔安娜望向那窗台上的浮雕图案,多像她那条波西米亚风的连衣裙啊!她一阵恍惚。“这些年你不觉得累吗?”乔治在她正对面坐了下来,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张隔了面纱的脸。“还好。”乔安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。
04 “我们有更好的管理方法,我们可以保证这里能够在两年内比现在壮观两倍。”乔治又说。“繁荣?打破它原有的元气和灵气?”乔安娜忽然感觉有点愤怒。“那倒不一定。”乔治热切地望着她说。“够了,您请回吧。我不答应。”“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。”乔治站了起来。向她道别,眼睛停留在她的花裙摆几分钟,乔安娜大声叫:“送客。”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。
05 在父亲去世之后的这一年里,有不少人上门来提亲,乔安娜知道那不一定是因为爱她,而是因为这座城堡。乔治是唯一一个不以提亲为目的而直接道明想要买下这座城堡的人,可是她的爷爷和父亲都曾有遗嘱,这座城堡不能出售,它将永远属于这个家族的血缘继承人所有,除非所有继承人都已经过世,则可以交由国家处置。她不会背弃这个遗嘱。夕阳照在她雪白的裙摆上,泛着圣洁的光,她没有注意到,因为她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忧伤。
06 在一场战争中,整个南部都遭到了敌人的战机围歼,在城堡的周围也埋伏了大量的敌军。乔安娜和城堡里的所有人一起奋起抵抗,眼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,乔安娜仿佛看到了死神将近,就在这极度绝望之中,她看到一队人马往这里跑来,一场激战过后,敌人死的死,逃的逃了,她看清了骑马的首领,是乔治。“乔安娜,你和你的城堡安全啦!不过应该就剩下你一个人了吧?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写信给我吧,我会来!”乔治对她大声地说,然后带领着军队扬长而去。“等等!”乔安娜一边叫一边去追,可是他们早已走远,哪里还听得到?乔安娜在路边停了下来,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艳丽的裙子虽然有血点粘在了上面,可依然不改那夺目的光彩。
07 乔安娜回到了城堡,只有一个人的城堡,她去洗了个澡,换上舒适的T恤和牛仔裙。脑袋乱哄哄的,但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她往门口走去。她登上了城堡的顶部,望见远处的海港上有亮着灯,在那海港的对岸,是乔治的家,她仿佛看到了他也站在楼顶上往这边看。
她相信他是诚心诚意的对她和她的城堡好,她望着那灯光流泪,但是她停住了脚步。“乔治,很抱歉!非常抱歉!我想我还是不能写信给你!再见!”她对着那灯光说完,用最快的速度下楼。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,忽然有种别样的安宁感。
08 闹钟铃铃铃地响,乔安娜起身去按了停,然后看了看窗外,太阳已经高升,父亲、母亲和爷爷正在花园里淋花。她使劲地捏了捏自己的脸,很疼,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人间,而且是周末。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,荡气回肠的一个梦。她失声地笑了。她起身换上条纹吊带连衣裙,向花园里正在忙碌着的亲人们走去。